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衷于美好

【旭日明珠】盛宠(二十)

  等帝旭慌里慌张把人抱到昭明宫时,方诸已趴在他怀中悠悠转醒,只是身上没大有力气,依旧任他抱着默不作声。


  帝旭这边正焦急,进殿之后连忙找人叫太医,“来人,快去传御医!”


  “旭哥……”方诸被放在榻上,缓了会儿,这才幽幽开口。


  “鉴明!”帝旭摸了摸他的额头,问道,“你感觉如何?”


  “我没事了,不用担心。”


  方诸见他仍执着地盯着自己,只能再重复一遍,“我真没事了,刚刚就是突然觉得日光有些刺眼。”


  帝旭还是放不下心,思考了片刻又问他:“怎会突然晕倒,是肚子不舒服吗?”


  方诸听话地躺在榻上,只愣愣地瞧着床榻上方,不说话。


  其实他也不清楚看惯了腥风血雨,曾经杀人如麻的自己为何会突然如此。


  大概还真的是这段时间没见过如此残忍的场面了罢。


  “我就说是那诏狱太过血腥,你不该去的。”帝旭捶床懊悔。


  “是我的错,我不该闹着去的。”


  方诸主动去抓帝旭的手。


  这时,屋外一阵脚步声,承安跑到了殿内,“父皇……”他又瞧了眼现下的情景,知道来的不是时候,于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,“爹爹……”


  “恒儿来。”方诸轻笑,冲他招手。


  承安得了命令,立时跑到榻边,站定。


  其实他今日前来也是听到了些许昨日夜里的传闻,想来询问一二。


  “正好,让恒儿在这儿陪你,”帝旭转头吩咐儿子,“我去帮爹爹熬药,你就在这儿守着,看着爹爹让他哪儿也别跑就在榻上乖乖躺着听见没有?”


  小崽子听完乖巧地点点头,“嗯,父皇放心。”


  等帝旭走后,承安在榻前来回走走停停。说到底他还是和帝旭更亲近一些的,对方诸可能下意识地更怕一些。


  “爹爹……”时间一分一秒过去,承安不知道该做些什么,站在榻边局促不安。


  方诸似是也看出了他的不自在,他对儿子说道,“恒儿不用如此拘谨,在房中你随意就好。”


  奶娃娃便自己硬找话题,“爹爹要喝水吗?恒儿去给你倒水喝吧?”


  方诸现下只觉得腹中一阵阵的翻江倒海,实在不想喝水,于是摇摇头。


  室内一片寂静,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交叠在一起。


  方诸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大多时间是办公,就算是跟帝旭一起,他自己也是被哄的那个,少话非常,更是不擅长哄孩子。


  父子两人一时间在屋内大眼瞪小眼,竟是谁也没有主动开口寻找话题。


  肚子里的小的倒是活泼得很,照着方诸的肚皮一脚踹上去,鼓起一个小包,疼得方诸直抽气。


  经过腹中小崽子的一番闹腾,他也算是清醒了些,瞧了眼身旁无聊打瞌睡的儿子,试图出声哄道:“若觉得无聊,就回去做你自己的事,不必在这儿陪我。”


  “爹爹,”没成想承安此番来昭明宫却另有要事,“恒儿可否问你件事?”


  “你说。”方诸淡然地看着他,回道。


  “为何从昨日夜里,绣莹姑姑就没来照顾儿臣。”


  话出口的那一刻,方诸内心突然抽痛一下,脑海中又忆起了那昏暗无光的牢房。


  他不语,只是定定地看着儿子的眼眸,似是想从他眼中获取些什么信息,因为此时他自己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在一夜之间都听到了些什么。


  虽说承安是他跟帝旭唯一的儿子,又是当朝的太子,有些事情也该与他说上一说。但终究是年纪太小,他二人在这繁杂的世间待得久了,自是不想让承安过早地接触太多的勾心斗角与朝堂纷争。


  所以,他思虑良久还是选择了隐瞒。


  “最近几日绫锦司那边的绣女人手不够,绣莹刺绣尚且说得过去,你父皇便调她过去帮忙了。”


  承安听后,一双干净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方诸,似是在审查这句话的真实程度。


  方诸面对儿子质问的眼神,忍不住地下意识扭头闪躲。


  他本想用一两句话搪塞过去,奈何这小子精明得很,又追着他的话反问:“爹爹,那绣莹姑姑何时能回来?”


  “这个……”方诸拖长了调子思考着该如何作答,“这不太好说,要看那边具体如何安排了。”


  但承安却丝毫不相信他的话,就好像自己早有一番定论,他抬眸直直对上方诸的眼神,坚定地问道:“绣莹姑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?”


  “恒儿……”方诸抓起他的手试图让他相信自己。


  小崽子咬定了的事实却坚决不肯改,就好像这个恶人是他一样。


  “爹爹不如告诉儿臣实话。”


  “我说的就是实话。”


  “那这是什么?”


  承安抽出他压在身下的一片衣袖,眼眶微红地质问。


  “这……”方才帝旭把他抱回屋没来得及换衣裳,如今衣袖边上沾染的血迹已逐渐暗淡。但在看到那暗红扎眼色彩的同时,方诸还是忍不住一阵呕意,难以平复。


  待他忍过一阵腹中的难耐,还没来得及找借口解释,承安已独自一人跑出了屋外。


  “恒儿!”


  方诸担心,便迅速从榻上起身追了出去,只穿着一身单衣。


  等他终于追上儿子站在他身后,身上已是覆了一层薄汗,五个月的肚子挂在腰间是一份不小的重量,但他却丝毫不觉,只是定定地站在树下等着承安平复心绪。


  承安不知是知道了多少昨日夜间的事情,又或是在有心之人的刻意编排下被灌输了多少虚假的信息。


  他自己不说,方诸犟着脾气也不想问,只是站在他身后一言不发地听着儿子的低低啜泣。


  一阵微风袭来,周身的热汗被风吹干,身上竟慢慢地被寒冷代替。


  方诸只觉得小崽子难缠得紧,皱眉抚了抚汗湿的额角,抬手挡着凉风把小崽子大力拽进了屋中。


  屋内,承安依旧低着头不说话,站在桌前无声地与他对峙。


  方诸不动声色地捶了把腰,挺着肚子走到桌边坐下,声音里透着几分清冷,对着儿子问道:“谁告诉你的?”


  他说的自然是昨晚那些不知道被编排成什么样的传闻。


  承安低着头,倒也不哭了,只是平静地站着,一动不动。


  方诸坐在椅子上,强忍着心中的愤怒,尽量放平语气继续与他拉扯:“你都听到了什么,跟爹爹说出来,好不好?”


  无声的沉寂。


  方诸平素最讨厌这种磨磨唧唧半天不回只字片语的性情,他忍耐着心烦意乱,反手一掌拍在了桌子上。


  哐——


  声音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更为赫人。


  承安被吓得身子抖了一抖,一股狠劲儿上来,也不怯懦,抬起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方诸。


  那恶狠狠的眼神,莫名地,与绣莹死之前的眼神交叠重合。


  方诸被这眼神看得浑身一僵,下意识地想要起身闪躲,奈何身子笨重又起得急,一个趔趄,后腰朝向桌边的锋利棱角狠狠地撞了去。


  “嘶……”方诸痛呼出声。这一撞,竟令他起身之后两腿发软,眼前的景象也开始模糊不清起来。


  他撑着身子独自缓了会儿,模糊的视线间,只听见身旁有脚步快速赶来,想要伸手扶他,被他扯着嘴角拒绝了。


  他这次是真的被气到了,承安在一旁默默地看着,不敢上前去半步。


  末了,只看见方诸又扶着肚子坐回了椅子上,淡然无波的声音里不带任何情绪,对他说:“你走罢,自己去冷静一下。”


  看着承安落寞离去的背影,方诸扶着腰慢慢踱回榻上躺下,心中不忿。他想,他自己的儿子竟会被别人的口舌利用。季昶,你真是好大的胆子。


  就这样想着,不知何时,在安神香的助力下,竟慢慢地睡了过去。


  帝旭亲自熬好药回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恬静美好的画面。那人在榻上合衣躺着,呼吸绵长,显然是熟睡的景象。


  帝旭不忍心打扰,便放下药碗脱去鞋袜轻手轻脚地也躺到外侧,想着他方才腹中不适,眼下趁着人还在熟睡赶紧给他揉上一揉。


  不料,他刚从背后抱住人,摸到那人里衣的扣子轻轻一扯,掀开衬衣内摆打算把手伸进去,就听见一声近乎梦呓般的低呼。


  “唔……疼……”


  帝旭赶忙停下手,不明所以地朝着他喊疼的方向看去。


  只见那雪白的里衣覆盖下,五个月明显孕肚与腰线相接的白皙皮肤旁,一条狰狞可怖的伤口已经结了痂,周围还泛着不同程度的青紫痕迹。


  只会在梦里喊疼的方鉴明,此刻却丝毫不知,帝旭在他身后一双眼睛瞅着那青紫交加的瘀痕,眼神里带上了无端的狠厉,恨不得把那罪魁祸首当场鞭尸。


  ——


  友情提示:最近这几章会比较废诸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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